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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者行谊

[日期:2012-11-15] 来源: 作者:圣严法师着 点击数:

  长者行谊

  佛的慈悲与智慧

  「精神」是非常抽像的名词,到底精神是存在什麽样的状况下?如果生病或死亡,还有精神吗?

  最近我在纽约遇到一位印度教的先生,他将老师的照片供在办公室里,平常进入办公室的第一件事,就是向老师的照片合掌、行礼,然後很用心地注视他。

  我问他:「您师父还在吗?」

  他回答:「还在的。」

  我又问:「他几岁了?」

  他回答:「他没有身体。」

  我觉得有意思了,就问说:「没有身体,怎麽说还在呢?」

  他告诉我:「我每天来看他的照片,向他问讯、行礼,就能感受到老师与我之间的交流。而且每当我碰到困难,只要来看看老师,往往就能得到一些启示。这不是用声音、语言,纯粹是一种精神(spirit)的沟通。」所以,这里讲的精神,依佛法来说,指的就是功德身、智慧身,或者说是法身。

  最近,西安法门寺地宫里发现的佛指舍利即将被迎请到台湾来,因此有人问我:「那佛指是真的吗?」我说:「很难说释迦牟尼佛有留下什麽手指,可是从历史的传说来看,这手指从印度传到西域,然後传到中国,在唐朝的文献中也都有记载。所以无论如何,还是一项重要的文物。而且即使是假的,也很值得,因为这代表着佛的精神。」

  以心体会佛的精神

  换句话说,虽然它不一定真的是佛陀身上的东西,但是只要我们把它当成佛,它就是佛了。这就好像我们向释尊像行礼,释尊像也不是真的释尊,但它是释尊的象徵,也代表着佛的精神。不过,佛的精神不一定要透过「舍利」才能表现出来,因为每个人有不同的需求、不同的信仰、不同的依赖,精神就以不同的形象呈现。

  那麽,佛的精神究竟是什麽?我们可以说,佛的精神就是慈悲与智慧,形象只是代表。例如我们法鼓山山上有好几个佛殿,每个佛殿都有佛像,佛像所代表的就是佛,但它不是真的佛,而是佛的象徵。

  因此,我现在问你们:「如果我害病,躺在医院不省人事,那麽我的精神还有没有?我的精神在哪里呢?」在你们的心中啊!当你们和这个世界感受到,我这个人对你们及这个世界曾经有过的影响和功能,那就是我的精神了。

  前天,图书资讯馆正式启用,我看到好多不同版本的《大藏经》,其中有一套是我的师父——东初老人,以中华佛教文化馆的名义印行的。它是台湾最早的一套《大藏经》,当时只发行了五百套。在这之前,台湾是不容易找到藏经的,因此,有许多图书馆或比较大的寺院都来请书,这对当时台湾佛教界、学术界的影响与贡献,可以说是非常的大。

  不过,後来我也发现,许多寺院把藏经请回去後,大都用两个柜子陈列,放在佛像的两边;或者在佛龛里装了架子,然後把藏经放在里面,锁起来。我问他们:「藏经有没有人看呢?」他们回答说:「有呀!我们每天都在看,信徒们来拜佛,也都看到了。」这也不能说都没有人看,只不过这就如同「佛像」是「佛宝」的代表一样,这套藏经已被当作「法宝」,是一种精神的象徵了。

  不求名位但求尽心尽力

  直到今天,这部藏经的影响力都还在,而老和尚的付出与贡献均蕴涵其中,因此,只要有藏经的地方,我们老和尚的精神就在那里,不会因他往生而消失。

  昨天我在中视录像,也谈到类似的问题。节目中请到一位卸任立委来担任对谈贵宾,他是基督徒,先前竞选立法委员,结果高票落选。在节目中他提到,因为自觉在任内付出很多,可是最後却落选,所以有一种被选民抛弃的感觉。於是我就跟他说:「你担任立法委员期间,对我们国家、政府都尽心尽力地奉献了,将来即使没有人记得你做了什麽事,或是你的名字,那都不重要,因为你奉献出来的精神已经永远在那里了。」

  其实人是很健忘的,今天我圣严在这里,因为这地方是我创办的,所以大家觉得圣严师父是我们的创办人、恩人。可是,我告诉大家,如果接下来有几位後继的优秀人才出现,对我这个老的、过去的人,没有几年就会淡忘。但是,人的精神不会因为名字没有而消失,所以千万不要将成败寄托在外在的形式上。

  精神,看起来是一时间的,其实它是长久的。譬如你今天扫厕所,把它弄得乾乾净净的,让人感觉很舒服,使用过的人心情都很好,之後这个人一天之中无论做什麽事,都延续着好心情,这样,一时间的功能延续下去,则一天的功能延续下去。所以,不要执着名的大小、功德多少,只要当下尽心尽力去做,影响力就会产生,精神就会长存。

  (讲於二00二年一月十一日僧伽大学「创办人时间」)

  安住道场,行同事摄

  首先,想问诸位一个问题:「台湾有许多道场,为什麽你们要来法鼓山出家?」

  当你们还没有进法鼓山之前,有的人是怀抱着梦想或规划,想像着出家是怎麽样的生活、大概要做些什麽;有的人则是迷迷糊糊的,只想着「要出家」,然後带着一颗迷迷糊糊的心,到处去碰、到处去闯,看看这个地方、看看那个地方,如果适合,就在那边住下来,不适合就离开。

  那麽,什麽叫做「适合」?也不是真正的清楚,可能就是「适合我的个性」、「适合我的生活习惯」、「适合我自己的幻想」……,如果是这样,出家和在家有什麽不一样?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、习性和嗜好,通通背在身上,然後背着到另一个地方,这样子出家和在家是没有什麽差别的。

  安住产生修行的力量

  而出家的原因,有的人可能是因为目睹家人的生离死别,就说:「看破人生,要出家了!」但是剃了头、换了衣,生离死别却也还在。有的人可能是因为事业失败、爱情破裂……,在人生路途上遇到重大的挫折,就说:「看破红尘,要放下一切出家去了!」还有许多中年以上的人,出家是为了摆脱现有的生活型态、生活环境而想转换轨道,反正甜头、苦头,在家人所有一切的滋味都尝过了,只差没尝过出家的滋味,於是就来出家。

  如果问他:「出家以後要做什麽?出家的轨道是怎麽走的?」他可能没有任何概念,就只会说:「出了家再说!」如果是这样,到任何道场出家都是相同的,只是要找一个地方剃头而已,没有必要一定要来法鼓山出家。

  此外,还有一种情形,就是有些人在一个道场没有办法安住时,就会想:「此处不留人,自有留人处」、「出家无家,处处是家」,认为出家人不一定要在一个地方安住下去,到什麽地方都可以。对道场没有认同感、归属感,心肯定安不下来,然後就会想离开,去飘泊流浪当一个「马溜子」。

  出家人如果养成了浮动不安的习性,不愿意在一个道场安住下来,常常在一个地方住个两天脚底就痒,就想再到其他地方,说得好听叫「行脚」,实际上是「马溜子」,结果一生就这麽流浪到死,对社会没尽什麽责任、做什麽奉献。

  出家,是要安住道场、适应所依止的道场,不是让道场来适应自己的习性、幻想。每一个道场都有它的道风,法鼓山也有法鼓山的风格、理念。我们依常住的道风、理念而共同生活、共同成长,然後共同实践我们的理念、推广我们的道风,也就是说,我们依止常住,常住成就我们。

  在高僧传里,我们常常可以读到一些古大德,他们修学时,如果依止的道场已没有什麽可以学习、成长了,师父就会把徒弟送到大道场亲近大善知识学习。这情形在台湾也有,有一些小寺庙,只有一个师父带一、两个徒弟,因为没有办法使徒弟按部就班地学习,於是将徒弟送到佛学院读书、磨练,希望徒弟学成以後再回到道场奉献。

  此外,也有一些古大德在一个道场亲近善知识多年,因为另外有奉献的因缘,便结束这地方的修业而到另一个地方服务。譬如过去有些大德因为在寺庙、丛林里担任某一项执事颇具好评,就会有人请他去其他寺庙当方丈,或是到某地开发、弘法。但这都必须要在本道场有历练才行,没有在本道场历练就跑出去闯,往往只会闯出一头脓包。

  以和敬适应大众

  你们来出家,一定要先学习常住的道风,所谓道风,是大家一起养成的风格,我们的校训——悲、智、和、敬,就是我们的道风。其中「和敬」是最基本的,如何做到和敬呢?举个例子来说,如果我们和他人的意见不同时,这时可以将意见委婉表达出来,而不要与人正面起冲突;如果对方坚持他的意见也没关系,他不跟你和、你跟他和,他坚持他的想法,你就顺他一次,他也无法老是要别人顺从他。

  有的人很强势,总是认为自己讲的是对的、其他人都不对,在团体里,这种极端强势的人,最後通常会变成一个独裁者,不准别人有意见。如果你是这种人,那麽大家都会怕你,对你敬而远之,心想:「我们都不对,那你就一个人去『对』吧!」如此就不能和敬了。

  因此,即使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,但大家却不能接受的时候,应该暂时放弃自己的想法,顺从大家。如果你就是认为自己的意见很高明,可是这些人却都听不懂,为了要帮助他们,自己要先适应他们;你虽然聪明、能干、智慧高,但是你所处的团体是不一样的层次,在这种情形下,你要先融入他们的层次,才能对他们有所帮助。

  譬如我跟一群小朋友在一起,当他们吱吱喳喳地给我许多意见,我要驳斥、反对他们的意见吗?他们问我:「师公!我讲的对不对?」我说:「对!对!当然对。」小朋友听了好高兴,便愿意跟我在一起,跟我做朋友,他们认为师公很好、很随和,以後我说的话,他们就会听了。如果你就是觉得他们幼稚、不成熟,不赞同他们的意见,他们便会觉得这个老和尚很古怪,不敢和我相处了。所以,与人相处或者共事,要以和乐、和敬为基础。

  你们之中,聪明、能干的人很多,但不管多聪明、多能干,都应该明了在团体中生活,是自己要适应大众,而不是要大众来适应你,在适应大众之後,你自然而然地可以把大众带起来。如「四摄法」里的「同事摄」,「同事」就是指我先跟大众「同」,使得大众也能同意我。

  就以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来说,他之所以能够同时适应、应对无量无数恒河沙世间众生的祈求,像有无量手、无量眼,能无处不现身一般,就在於他能适应众生。所以,我们要学观世音菩萨,度众生时要适应众生,在团体里要适应每一个人,你能适应每一个人,你就是团体里的领袖。

  当然这里所说的「领袖」,不是当方丈的意思。领袖,有意见的领袖、有职务的领袖、有德行的领袖。德行的领袖是以德服人,这类人不见得有什麽大名声,就是默默地在道场住上几十年,但在这几十年中,他的一言一行都能影响人。

  也就是说,有些人虽然默默无闻,但对团体却能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力。所以,并不一定要方丈和尚才能度化人,方丈和尚只是一个代表,我们团体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度化人,在言行举止上、在道业道心上,去感动人、影响人,就是在起教化作用。

  因此,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就可以发挥观世音菩萨的精神,学习去适应每一个人,才能在团体里产生感化力、影响力。至於是不是担任什麽重要的执事、是不是有名望,都不是问题。有些人适合做行政工作,有的人没有领什麽重要的行政工作,但是却可以在团体里默默地奉献,做一些凝聚或融合的工作。

  消融自我,为众服务

  我曾经讲过一个故事:古时候,曾经有个出家人到某道场挂单,一住就是很多年,他的面容蜡黄,好像得了黄疸病,但是他每天都把寺里的厕所打扫得乾乾净净,也不知他是在什麽时候打扫的,反正人们一早起来用厕所,就已是乾净的了;除了打扫厕所之外,他也很精进用功。

  後来他突然不见了,人们非常怀念他。其实,这个人曾是另一个道场的方丈,退位以後,他就去另外一个道场做净头,专门扫厕所,也因此而影响了那个道场的道风,直到被认出来了才离开。所以,不管有名无名、职务大小、工作多少,这都不是问题,道心、行为、威仪,都能感动人、度化人、影响人。

  同样的,你们现在即使只是学僧,还是可以一边自化、一边度人。你们师兄弟之间,彼此要互相帮助,学习对方的长处、原谅他人的短处,「三人行必有我师」,你度他、他度你,可以互为师友。

  而且,我们法鼓山的理念是「提升人的品质,建设人间净土」,「提升人的品质」应该从提升自己开始做起,从纠正自己的习性,改善自己的想法、观念、行为做起;「建设人间净土」不是叫别人建设,而是我们自己去建设。我们自己把环境建设成为净土,这样才能影响他人。

  再者,法鼓山的理念,适应我们的时代、我们的社会,这是在法鼓山出家的殊胜。有的道场走的是守旧、复古的路,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,因为时代是往前走的,标榜复古,那就进入历史、成了古董,不仅很难产生弘化的功能,可能连生存也会有问题。所以,我们的团体要承先启後,本着古大德的典范与精神,开启适应时代、适应社会的弘化之路。

  (摘录整理自二00四年四月九日僧伽大学「创办人时间」)

  修忍辱行

  台湾有一位很有名的大苦行僧——广钦老和尚,因为他只吃水果,所以後人都叫他「水果师」(台语)。我当时曾经开玩笑地问他老人家:「您专门吃水果,您晓得水果很贵的,一般人家一天不容易找到一颗水果吃。」

  他回答:「是呀!可是我也没有一定要吃水果,只是山里只有果子,并不是我不想吃饭。」其实他是有什麽就吃什麽,因为在山里没有东西吃,所以才吃野生的果子,而且不是老是吃那麽漂亮的水果。

  在没有东西吃的时候,有时连鸟吃的树子也会吃。所以,你们不要把一些高僧的行谊看成好浪漫,老是想到好的,以为每天可以吃香蕉、苹果、梨子……,不要想得那麽高兴。

  出家人的典范与行谊

  另外,台湾曾有一位比丘尼,叫无名比丘尼,她没出家以前我就认识她,她也到我们文化馆挂单过。这位比丘尼的体质跟一般人不太一样,好像不会害病,生活方式也很特殊。她不需要床铺,穿衣服不讲究,到了冬天也不需要太多御寒的衣物,在没有常住一个道场之前,都是到处挂单、行脚,相当坚强,一般人是没办法做到的。

  像广钦老和尚、无名比丘尼这种人,在一个时代里难得会有一、两个,如果多了,多数是假的,只是学个样子让人觉得这个法师是苦行僧而赞叹、供养他。如果真有这种心,这本身就有问题。

  无名比丘尼、广钦老和尚,他们修苦行的目的不是要给人家看,而是因为生活背景、生存环境、生存条件,自然而然形成的。广钦老和尚在山里只有水果吃,所以就只能吃水果,自小形成适合只吃水果的体质。像我闭关时,在山里没有什麽东西吃,经常吃的就是蕃薯叶,後来最习惯吃的、最适合肠胃的,也就是蕃薯叶,就好像羊吃草、牛吃草,自然就习惯了。

  所以,不要装成可怜样子说要去修苦行,那不是苦行,那是「作怪」,有些人装模作怪为求人家供养、恭敬、礼拜,甚至为求名求利。苦行不是学出来的,是自然的。如果有人骂你、冤枉你、把你赶出庙,苦行僧一定还是会打从心里礼敬他们,说:「阿弥陀佛!这样成就我。」

  中国大陆在文化大革命期间,出家人被迫还俗,寺庙也被毁坏,那时出家人穿着在家衣服,在工厂里,男女混合编组地工作,完全看不出出家人的样子。但还是有一些比丘、比丘尼,无论怎麽折磨、威胁,仍然坚持出家独身。他们还经常在上了政治课之後,自己一个人偷偷打坐、念佛。没有佛经,就默默背诵头脑记得的经文,默默地做早晚课。

  在一九七六年开放後,寺院一间一间重新开放,需要出家人投入恢复的工作。但多数出家人都还了俗、生了孩子,只有少数没有结婚生孩子的人,像我的一位师兄,他是东初老人的法子,叫茗山长老,以及大陆现任中国佛教会会长——一诚长老、金山的慈舟长老,还有本焕长老、隆莲比丘尼,他们都没有结婚。这些凤毛麟角的出家人,在当时的社会是受折磨的,但是他们意志不改、心愿不改。大陆政策开放後,就靠这些少数人把佛教重新恢复起来,因此也受到人们的敬重。譬如我的老师——育枚长老,当初也是历经艰苦、坚忍卓绝地持守出家的意志,南通地方的佛教就是靠他带起来的。

  反观一些结了婚的人呢?像有一位顶顶有名的法师,在大陆恢复佛教活动後,也被请回寺庙,虽然他穿着出家人的衣服,但因为还了俗、生了孩子,实际上并不是出家人了,人家就看不起他,不称他法师。我在狼山的师长,除了育枚长老,很多都结了婚、有儿孙;而我在大陆的同学,我回去看到的。也大都结了婚,我的同学都七十多岁了。七十多岁的居士重新再出家的是有,在寺庙里做维那领单子,在赶经忏。都那麽老了,真的很可怜!

  面对无常能屈能伸

  出家人能屈能伸,「与乞丐人同行,不以为低;跟君王并坐,不以为尊贵」「下与乞丐同行,不以为卑贱;上与君王并坐,不以为尊贵」,这几句话要记得。现在,很多政府官员是我的弟子,对我很尊敬,但我不会仗他们的气势来欺负人,耀武扬威。政治人物的命运很无常,今天上台、明天下台,今天指挥人,明天可能成为牢里的囚犯;有钱的人也是一样。一夜之间可能就破产,对於出家人而言,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要追求的。

  有人说我们法鼓山,家大,业大,名大,但这些都不是我个人的。钱也不是我的,我是发愿心在做事,用心把它经营起来,所有的东西不是我的。而且我吃得很少,睡觉的地方只要一张床铺就足够了,衣服也就是这些,哪个时候就两眼一闭,一口气上不来了,那这些东西是谁的呢?这些东西是有福报的人的,凡是懂得用它、参与它的人,就是有福报的人。

  前天我去高雄紫云寺晋山、开光,住了两个晚上,那个道场是我的吗?住在那里的是几位领执的法师,使用的是高雄地区的信徒,还有老比丘尼。我只是奉献,担责任。大家没有饭吃时,或是信徒之间发生问题解决不了时,要来找我处理,我的「好处」大概就是这样,没有其他的好处。落成的时候大家欢欢喜喜的,反倒是我忙碌了一整天。

  世界就是这个样子,我们出家人没有东西属於自己,还追求什麽名、什麽利?还追求什麽人家的恭敬、供养?佛经里不是不断训勉我们出家人,名闻利养是地狱的因吗?在我小时候,常常听到一些大德法师们,骂出家人是地狱种子,也就是说,老是在名闻利养里打转,就是种了地狱的因!

  举例来说:过去在大陆,有的人是因为曾在社会上、事业上、功名上出过头,动过头脑,後来不得力、或者遭受挫折了才来出家。出了家以後,争强斗胜的习气不改,看到寺院的出家人,就是做饭、扫地,好像傻傻的,都是一些平庸的人,於是就想:自己那麽聪明,至少可以当方丈看看。这就是在名闻利养上打转的心态,很糟糕!出家所为何事?大家可以好好思考一下。

  另外,有人出家了,受了委屈,因为师兄弟大声吼他,而执事没有马上处理,他觉得自己是弱者,受人欺负,出家比在家还要痛苦,所以想要离开道场。我们出家不求公平、不求合理、不怕受委屈,否则出家出不成。团体里,并没有故意训练几只「老虎」来吃人,而是那些人在家时就是老虎,还没出家时在外面吃人,出了家不敢吃人就吼人。这种人每个团体可能都有,僧团只好找「驯兽师」来驯这些老虎不要吼,吼的时候就会愈来愈少。

  而被吼的人要修忍辱行,如果你被吼,就要想:「老虎在吼了!」那你就没事了。不要他一吼,你心脏就碰碰跳,吓得要死,你跟他谈话的时候,就深呼吸,反正他也不会咬你,就让他吼吧!我们出家人就要像这样自己调心,自己成就自己,但这并不是怂恿那些老虎吼人,而是团体就是这样,有一些人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,其实他自己也很痛苦。

  要做高僧就要先接受委屈,接受被冤枉,接受种种的不合理。就当这些给人苦恼的人都是菩萨,让我们修忍辱行,而他们是很可怜的,他们也为自己这种行为烦恼、痛苦,但我们把他当成菩萨,他们自己痛苦而让我们练习成为高僧。

  在二十一世纪的台湾,出家是非常光荣的事,也是非常神圣的事。在我出家的时候,如果早上出门,遇到赌徒,他可能就会骂我一句很难听的话——「贼秃」,因为看到我的头是光的,就好像咒他输光一样;还有,我们的压箱宝——「空」,一大早就看到空门的人,即一定会输,就倒霉了。可是现在我们到哪一个地方去,多半的人都会用恭敬的心,称呼你法师。

  现在,优秀的人要出家,出家的人也都是优秀的,对於社会国家是有大贡献的。我们是奉献给整个世界、整个历史的,像释迦牟尼佛以及历代高僧,都是奉献给整个人类、整个历史,我们要这样期许自己,要有自信心。

  (讲於二00三年三月四日「高僧行谊」课程)

  东初老人行谊一二事

  我的师父东初老人,有很多行谊是值得我们学习的。譬如他一生省吃俭用,从来不叫穷。一个出家人没有信徒,当然没钱,但是他从来不跟人家说「我很穷」。

  他认为:「做和尚本来就穷,你再叫穷,人家都怕你。」许多人都怕穷人,连叫化子都怕穷人。如果自己喊穷,穷人怕你,富人当然更怕你,怕你来化缘。不喊穷,就是没有想要人家给什麽东西。自己不喊穷,至少人家不怕,这时候我们还可以给他一点佛法。

  他老人家一生省吃俭用,每天早餐吃稀饭,最好的配菜是豆腐乳,他一块豆腐乳要吃上一、两个星期;用盐炒的椒盐花生米,炒了一瓶放在玻璃罐里,每一次吃的时候,就倒出七粒,从来没有超过七粒。我问他:「师父,为什麽只七粒呢?」他说:「七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字。」他最好的早餐就是这样,七粒花生米,还有一点点的豆腐乳。

  我们现在买豆腐,是一板一板、一叠一叠地买。吃豆腐的时候,是一整块地挑起来往盘子里放,一下子就吃完了。当时文化馆有五、六个人,买豆腐时就买一块,然後切成一小片、一小片放在菜里,我们可以看到白的颜色就是豆腐。或者是在锅子里煎一煎,它不会碎掉,就这样地省吃。

  还有,我们重建新房子时,要把旧墙先打掉,当时老和尚亲自将打下来的旧砖头上棱棱角角的水泥敲掉,然後拼起来又成了一块。其实,那时候的砖头并不是那麽贵,以人工来算是不合算的。

  那时有一些工人就笑我们说:「老师父,你敲得这麽辛苦,一天的工钱也买不了几块砖头,为什麽还要敲呢?而且,这些砖头已经坏掉没有用了。」老和尚回答:「你们做工是有工钱的,我做不做工都没有钱,但是我多敲几块砖头能省得几块钱,还是很合算的。」他就是这样的俭用。

  还有一次,我有一把剃头刀,已经用了很久,因为有人送我一把新的,而这把剃刀又旧又钝,所以我就把它丢了。但是,後来我却在我师父的房间里看到它,他看被我发现了,有一点不好意思,就解释说:「圣严,我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,不是偷的呀!」这句话真是让我觉得很惭愧!本来不能用的刀,他请人磨一磨就可以用了,也省下买新刀的钱。从此以後,我的东西一定用到不能用、没办法用为止。

  老和尚之所以被称为高僧,并不是因为盖文化馆、印《大藏经》。营造商、建筑公司都会盖房子,没什麽稀奇;而印一部《大藏经》,现在的出版社、印刷公司出版的书多的是,也没什麽了不起。我们要看的是事迹背後的行谊,他没有钱,怎麽能够盖文化馆?他是靠着省吃俭用,一点一点地感动人,才能够把文化馆建起来,这些行谊在他的传记里是看不到的。

  (讲於二00三年三月二十五日「高僧行谊」课程)

  行谊化世,风范长存

  高僧的生命,可以从「思想」、「行谊」、「事迹」三个面向来看,其中的行谊,大要地说,就是高僧一生处世的风范。

  言不在多,贵於精简扼要,最重要的是,大家能够听懂、能够运用。我利用今天的课,为大家介绍几位大德的行谊风范,包括寿冶老法师、敏智老法师及一位居士。

  以慈悲心供养众生

  寿冶老和尚是一位心量很大的人,不管自己生活是否宽裕,只要别人需要的东西,他都会设法帮助人。譬如冬天他会送衣服,夏天则送茶水,人家没有旅费,他也会送上旅费。他就好像及时雨,只要人们需要雨水,就立刻下起雨来;不过,假如不是真的需要,他也不会轻易给予,因此有些人便说他很吝啬。其实,那往往是对方因为贪心而跟他要东西;但是如果确实缺少资具,他是一定会给的。我初到纽约时,也接受过他好多东西,他每隔一阵子就送些东西来,有时是油、有时是米……。

  不仅对人如此,他对动物也一样。冬天的时候,冰天雪地,纽约市区的野鸽子没有东西吃,他就自己用一个小车子,推着玉米、黄豆之类的杂粮到市府广场喂那些鸽子。因为每天推惯了,所以即使是下雪天的早上,到了一定时间,他的道场上空就会盘旋着许多鸽子,然後随着他到市府广场。

  到了广场,他把食物施洒在地上,拖曳成一个「卍」字或「佛」字,鸽子飞下来就食,远远地看去,就是「卍」字鸽子、「佛」字鸽子。这当然是他安排的,但他总这麽说:「您看看,畜生也有佛性!」鸽子们吃完了,他就推着车子回寺院,那群鸽子竟也跟着他,直送他回到寺里为止。这成了纽约市冬天的一景,倒也挺有意思。但是到了温暖的春天,他就不再喂了,他只有在冰天雪地的冬季才这麽喂鸽子。

  他的一生,除了布施、帮助别人整建佛寺外,还曾经用血书写经典,他就曾用刺手指、刺舌头取出的血写了一部《华严经》。只可惜离开大陆时,没能将这一部血经带出来,经历文革之後,已是下落不明了。即使他年老体衰时,还是会用毛笔恭敬地书写《华严经》,这已成为他的例行功课之一。

  另一位敏智老法师,他和寿冶老和尚的行事风范不一样。他的特点,在於教导学生时非常慈悲、诚恳和用心。凡是听他讲经、上课,追随他学习的人,都能感受到他那殷切深重的慈悲心,为了让人听懂、明了,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一再讲解,无论你怎麽请教,他总是很有耐心、很慈祥地谆谆教诲,只是希望佛法有人传承,有人弘扬。

  不过,一般人总认为他很小气,没见过他布施结缘,有一次我问他:「敏老,大家说您小气耶!」他说:「这用广东话来讲,叫做『孤寒』。」孤寒,就是吝啬、小气的意思。他说:「我是孤寒,我很穷呀!」因为他的信徒很少,而亲近他学习的学生大都是没有钱的年轻人。

  敏智老法师持律谨严,他的生活非常简单、刻苦,可用「清淡」来形容。後来他当了美国佛教会会长,他这个会长是不管事的,当初大家推选他当会长,他说:「好啊!但我不管事、不管人,也不管钱。」因此,他除了管讲经、弘法外,其他一概不管,也因为他不管那些钱和权,所以也没什麽人会来吵他。这样的一个人,可以说他孤独、孤僻、孤寒,但以对佛法的热忱来讲,他可一点也不寒,而且是非常的热。

  因为他不善於乞化、化缘,再加上他觉得不应该要的东西就绝对不要,所以他没有东西可以布施。他认为,如果看到信徒来了,头脑里想的是:「来的是肥羊、还是瘦羊,或是这个人的皮包里大概有多少钱,这个人银行里的钱多不多、出手大不大方……」,如果生起这样的念头,那和佛法不相应。

  所以看到信徒来,他心中生起的是欢喜心,想着:「又来了一位菩萨,又来了一位求佛法的人。」以此诚心正念结了不少人缘,所以当他往生时,为他助念的弟子、学生、信徒,还真不少。他原来是江苏省常州天宁寺的方丈,他当方丈的时候就是如此的性格,上面有老和尚、下面有都监,他就是上殿、过堂、拜佛、打坐、讲经。有问题时,他会说:「大问题请教老和尚去,小问题请教都监去。」这在法门中,也是一类典型、一类行谊。

  以恭敬心亲近善知识

  接下来,我要介绍一位居士。这位居士已经过世三十多年,名字叫做王泽坤。我认识他的时候,他已经六十多岁,那时我才三十来岁,在台北市善导寺讲经。他来听我讲经,风雨无阻、勤做笔记,可是从来也不见他发问或找我说话,只是来的时候行礼如仪拜三拜,然後安静地听讲,走的时候也是拜三拜就离去。

  当时来听我讲课的听众,多的时候有六、七十人,少的时候只有二、三十人,而我发现,人数少的时候他一定会到。因为和这位老居士没有什麽特别的互动,所以我并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麽样的一个人。

  一直到我打算要出国读书时,当时台北佛教界不论是居士或是法师,都是一片反对的声浪,认为圣严法师去东京留学就等於是准备还俗了。而王老居士这时要求来见我,并给我一个满厚的大红包,我问他:「这是做什麽?」他回答:「这是给您读书用的。」我打开一看,一张张的拾元钞票,少说也有一百张。在那个时候,一千元也是不少的钱啊!

  我问他:「您不怕我还俗吗?」他说:「师父,您别开玩笑,人家说您会还俗,但我相信您绝对不会还俗。」「师父,您不要理会别人讲的话,我相信师父是因悲愿心而去留学的。」我看他应该不是有钱的人,所以又问:「很感恩您,不过,您的经济宽裕吗?」他说:「师父,我不是有钱人,但是吃饭还不成问题,我省了一点钱下来,师父到日本读书,也许可以让您多买几本书,或者支付一、两个月的房租。」

  我去了日本以後,他还常常托朋友带一些豆皮、面筋等素食品给我,因为日本没有这些东西。还有一次他问我:「师父,您冬天的衣服够吗?」我跟他讲:「我的衣服现在是够,到了冬天不够的时候再跟您说。」结果,冬天的时候文化馆就寄了一包衣服到东京来,说是王泽坤居士要给我的。我当时很感动,因为那时候的日本冰天雪地,真的很冷,我又不好意思跟人家开口要东西,他送来了冬衣,让我当时免了挨寒受冻。

  後来我得到硕士学位回来,他好欢喜,赶忙来看我,不过因为没有事先约好,所以连来了三次都没遇上,第四次终於遇上了,他好欢喜。我说:「您怎麽不先打个电话给我呢?让您白跑了好几趟。」他说:「师父忙,反正我没有什麽事,多跑几趟没关系,坐公交车又花不了几个钱,如果打了电话,师父就要把它当成一桩事来等我,那我的罪过可大了。」接着他又说:「师父,您要继续读博士学位,我想送您几样东西,能否请师父接受我的请斋,到寒舍来应供,我一并把东西送给您?」那时在台湾,除了我的老和尚可怜我,还没有人供过我斋,而老和尚并不同意我再去读书。

  我去到他家里,房子很小,家中成员除了他、他的夫人、儿子、媳妇,还有一个孙女、三个孙子,加上我将近十个人,把一个小客厅挤得水泄不通。所谓的厨房就是客厅旁的一口小小的灶,家中有两个房间,儿子、媳妇一个房间、孙子们一个房间,至於他们两位老人家,晚上就睡客厅的伸缩椅——收起来是一张椅子,伸展开来可以成一张床,而我就是坐在两位老人家的床铺上吃那餐饭。他说:「师父,让您今天坐在我的床铺上用餐,很抱歉!」生活简单到这种程度,非常刻苦,因为只有儿子一个人赚钱养家里这麽多人。

  而生活过得简朴刻苦的他,却还买了两样东西给我,一样是菩提达摩的雕像,还有一样是姜太公钓鱼的雕像。我问他:「这是什麽意思呢?」他说:「这两样东西是要等您读完博士学位时,给您送给指导教授做为纪念品的。」我说:「我的博士学位,都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可以拿到呢!」他回答:「师父,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得到学位。」我说:「那就等我得到博士学位时,您再寄给我好了。」他接着说:「请您拿回去吧!到时候会有用的。」於是我就带着那两样东西,回到日本继续完成学业。

  菩提达摩对日本人而言,是七倒八起的不倒翁,不管你怎麽样打他、推他,他都会站起来,永远打不倒、推不倒。而姜太公钓鱼,用的是离水三尺的直钩,不但小鱼不会吃这钩子,大鱼也不会吃,而最後上钩的鱼非常特殊,那就是周文王。所以,这两样东西都有涵义在里面。後来他在隔年(一九六三年)就往生了,他像是预知时至似的,知道从此以後不会再见面了,所以就先替我准备好礼物。这位居士对我个人来讲,意义非常深重,《我的法门师友》这本书,就曾记载这一段因缘。做为一个居士,对於一位法师没有染着心,只有恭敬心、供养心及绝对的信心,让我既感恩又感动,这是相当不容易的。

  知己难逢,人生难得有知己,在所有人都怀疑我会还俗的时候,唯独这位居士,他从不担心我会还俗,还替我准备好读完博士时送给指导教授的礼物。这样的居士,真是难得,值得赞叹!《我的法门师友》这本书中,写居士的文章不多,但是王泽坤居士是我写得最早的一篇,悼念他的行谊。

  今天在「高僧行谊」的课堂上,也讲了一位高居士的行谊,目的是要让你们知道,亲近善知识应该有的态度。不要老是「黏」着善知识,应该用百分之百的恭敬心、供养心、感恩心来亲近善知识。

  (讲於二00四年三月二日「高僧行谊」课程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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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赞助、流通、见闻、随喜者,及皆悉回向尽法界、虚空界一切众生,依佛菩萨威德力、弘法功德力,普愿消除一切罪障,福慧具足,常得安乐,无诸病苦。欲行恶法,皆悉不成。所修善业,皆速成就。关闭一切诸恶趣门,开示人天涅槃正路。家门清吉,身心安康,先亡祖妣,历劫怨亲,俱蒙佛慈,获本妙心。兵戈永息,礼让兴行,人民安乐,天下太平。四恩总报,三有齐资,今生来世脱离一切外道天魔之缠缚,生生世世永离恶道,离一切苦得究竟乐,得遇佛菩萨、正法、清净善知识,临终无一切障碍而往生有缘之佛净土,同证究竟圆满之佛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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